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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找到了——狗皇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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吱呀一聲響起,兩只赤色狐貍渾身濕漉漉地淌進屋子裏,從窗臺上跳躍下來,兩雙發亮的紅色狐貍眼睛還在閃著腥色。

屋裏的爐火被風雨熄滅,爐子邊還倒著一大碗湯,濺出的湯還在。

床榻上鼓起一個身影,正披著那件白狐裘。這在昏暗中看得並不真切,只是隱約能聽見平穩綿長的呼吸聲。大概是母親已經歇下了。

南枝掂著狐貍爪子,壓低了聲音,“這湯熬得,好似沒加鹽巴。”

北葉翻了個白眼,狐貍鼻子一動,嗅著屋內的氣息——滾燙的魚,熄滅的柴火,潮濕的泥土,絲絲酒氣。

以及發鹹發苦的氣息,是溢出的靈力,似乎還帶點情緒。

“少犯蠢。去瞧瞧母親,氣息不太對。”北葉狐貍尾巴一揚,掃了南枝一掌,躍上了發涼的床榻,叼著狐裘的衣角扯開。

南枝不情不願地上前幫忙,“真惡心。什麽雜種狐貍都能做成披風給母親,老三就這點能耐。”

待到雪白的披風落地,露出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,醉的要死還在念念叨叨著“寡婦”。

騰得一瞬,南枝乍然間化形,一手提溜起男人的長發,一手掐在他的脖頸。

“該死的。”

“南枝,別殺生。”

北葉一手按在他的肩上,搖頭示意他放手。殺生有損修煉,妖力的凝聚本就難,何必功虧一簣。

輕嗅了片刻,才揚起唇角,“是右手。他的右手有母親的氣息,剁了就好。”

南枝側過頭睨了兄長一眼,冷笑兩聲,“人的魂魄千奇百怪,什麽醜東西都有。母親舍不得殺是因為她是半神,本性使然。你呢——你裝什麽菩薩。”

南枝掐著手中如螻蟻般的男人,一把砸將人出了茅草屋,坍塌的石塊將人掩埋。

砸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,赤著身。

北葉用著妖力將屋頂捅破,把上邊的衣裳拿回,緊跟著往外走,“少丟人現眼了,想頂著這張八分像我的臉在外頭晃蕩”

將濕漉漉的衣服兜頭套在南枝上,北葉回望著那間破屋。

半死不活的男人被掩埋在廢墟下,熄滅的爐火,灑落的魚湯,以及——越來越稀薄的溫柔香。

心底越來越不安。

是啊,他原本巴不得弟弟妹妹殺生,越多越好。這樣傷了他們的道行,他就能除掉異己了……現在好像有什麽攥住了他的心臟。

罷了,按母親所說的,廝殺時不下死手。也還尚能接受。

北葉收回目光,同南枝披著雨幕離開,嗅著愈發稀薄的氣息尋了過去。

良久,院子中的水缸底積滿了水,從缺口中汩汩流出,在坑坑窪窪的泥地裏積攢成水灘。

米竹一頭青絲披著,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,衣裳緊緊粘在身上,嫩粉色的裙擺吸足了水,揚也揚不起來。

擡手擦拭著眼窩的水珠,模糊的眼讓她心慌,沈重的腳擡起又落下,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。

“水牧,你在哪,在哪……”

“牧郎——”

簪發的木筷子本是懸在發尾,也終於落地掩埋在泥濘中,那預示著為人妻,為人母的發髻也早已松散成最淩亂的模樣。

她的孩子遮掩了她的氣息,阻止水牧找到她。現在靈力覆蓋了妖力,誰也不能找到她。

破曉黎明,米竹站在街上,守在一處賣著紙鳶的小攤。

因著是黎明,街上的人不多,守攤的老婦人遞過來瓶瓶罐罐,各色水墨呈在她的面前,“買紙鳶嗎孩子可喜歡這些了。”

“嗯……這是要我自己在紙鳶上作畫麽”

米竹問著,卻是已經將手指伸進墨水中,挑了朱紅的膏粉,塗上了潔白的紙鳶。畫得入神,她連身邊湊過來了人都不曾察覺。

“花錢自己畫紙鳶這不是傻嗎”

男人將臉湊近她,盯著她手中的紙鳶。

玉冠束發,玄色長袍墜龍紋玉佩,鼻梁側邊一小點痣,鳳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染了朱紅的指尖,“姑娘畫的什麽,哪有紅發的人。這又是什麽紅色的貓或是犬”

米竹退開兩步,淡淡瞥了他一眼,垂下昏昏沈沈的腦袋,便繼續畫著,“胡思亂想罷了。”

現下兩人面對面而立,鳳眼微瞇起來打量她。從微濕潤的衣裳到淩亂披著的長發,從那只紅玉耳墜到細長的脖頸,再到緋紅的臉頰。

收拾一番應當還看得過去。男人嘴角微微,正要開口搭話,米竹將紙鳶攥在手裏,又慢吞吞地從袖中掏出碎銀遞給老婦人。

男人長眉一挑,不禁上前一步再細細打量。看似窮途末路,竟然掏得出銀兩,還拿錢買紙鳶。

米竹燒得腦袋發沈,也被盯得渾身不適,緩緩擡眼瞪回去,“公子有何貴幹無事的話——”

話未說完,就瞥見了他手裏提著的竹簍,原先他背著手,根本看不見。現下伸到了身前,自然能瞧見那竹簍裏裝的什麽。

一條六角龍魚。是封寸。

話鋒一轉,米竹彎眉眼,仰著臉對他笑:“啊——找到了。狗皇帝……”

腦袋一沈,眼前一黑,米竹將紙鳶護在懷裏,直直往前倒了過去,抓著男人的衣袍左右搖晃也站不起身。

“你說什麽。”

男人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,掐著她的下巴將她拉起,轉而往下禁錮著她的脖頸。果然纖細又脆弱,仿佛一掌就能掐死。

托著將米竹帶走,慌亂之中紙鳶落地,浸濕了鳶尾。

街上行人偶爾駐足,偏過頭瞧上兩眼拉扯的兩人,始終沒有人上前制止。畢竟一人錦衣玉帶,一人花衫發皺,任誰都不會去插手富貴人家的事兒,免得惹一身嫌。

旭日東升,喧囂起來的牡丹城繁華方始,叫賣聲不絕於耳,但米竹燒紅了臉,燒暈了頭,耳邊嗡鳴聲漸漸消去。

費力地睜眼,就朦朧看見那個男人翻湧的怒氣。這是個昏暗的死胡同,周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,或許死在這好幾日都沒人發現。

“你是何人,盡管現在命在旦夕,你的同黨照樣沒有出手不是麽還不如換個人效力。”

男人掌上的力道越來越大,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,知道見她兩眼一翻,眼睫顫抖得厲害,咳也咳不出聲,才悄然卸了些力道。

得了一絲殘喘的機會,米竹倚靠在潮濕的胡同壁,咳了好一陣才開口,“我啊,算是個半仙,前能通曉古往,後能預料更疊。”

“是麽。那你倒是算算,朕——該不該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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